2011年4月25日 星期一

瘋狗浪




路跡至此完全隱沒。他仍引著她攀越荒煙蔓草,披荊斬棘,像個識途老馬,她步履紊亂,呼吸急促的追尋著他的味道,猶如獵犬。他眈溺於創意,在顛覆與危險的邊緣尋求刺激。她因此而愛上他。作為一個情人,她最能領略其中的浪漫。

她一路上瞻前顧後,搜尋著那令人疑懼的弔詭之後所將呈現的驚喜。他們身陷在一層又一層、難以分辯方向的草叢裏,但是她跟著他,就是為了享受那種令人屏息的氛圍,如同服膺他的品味,忠於他的布局一般。當然,他也不是毫無破綻,但是她總是把瑕疵轉折鋪陳為完美的伏筆,即便沒有伏筆。做為一個創意夥伴,她總能呼應他的想法。

果然,她的期待沒有落空,他總能走出一條路。眼前是蜿蜒嶙峋的磯岩,磯岩的前方是朗朗的大海,大海的極致是一條模糊難辨的界線,天與地在那裏作了愛昧的區隔。那是豁然開朗的感覺,於是一份柳暗花明的悸動在他們體內竄流。磯峽之間,浪花忽高忽低的製造激情與魔幻。而他們則交換著一波湧過一波的情潮。看海是他們此行的目的,欣賞浪花則是旅程中的高潮。

危險的美麗總誘人忘情褻玩。一起狂浪奔騰而來,大小磯岩展臂相迎。潮浪與岩石交合的瞬間,一簾雪白的水幕,遮天蔽日吼嘯上岸。好一幅壯麗唯美的景觀,這景觀喚醒了他們的謬思,靈感快慰泉湧。啊…….。分不清那是讚嘆還是哀號,伴隨著驚天巨響,他們消失於美麗而危險的風景之中。

三個小時之後,他在十公里外的海邊被人拾起,昏迷醒來之後,他告訴漁人他因獨自釣魚失足落海。而她的芳蹤則一如她的來歷,難以聞問。作為一個第三者,本應在適當的時機自然消失。也好,他想著。

漁人告訴他,已在一個小時前。根據他皮夾裏的資料通知他的妻子,她正在趕來的路上。



本文於87/1/3發表於中國時報浮世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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